老镜子旧美人

老镜子旧美人

　　 朋友家里搬家，他那多岁的老祖母添乱，死登封搬家的车里，说要监督这群毛手毛脚的孩子别损坏豆各庄搬家公司只好请老人家坐进驾驶室里。上车时，老祖母又倔强地怀抱一面用被单包裹的镜子，无论谁说，老祖母都不肯放手，就这样一路揽抱到了新家。朋友母亲撇嘴说：“我小时候，她都没这样抱过我。”

　　 一面镜子就这样重要？还是老太太年岁已高脑子有些糊涂了？有一天，在朋友家里无意间看到他那老祖母待字闺中时的老照片，不禁心间一振，原来她年轻时是这么美，黑白照，举着太阳伞在湖边岩石旁端坐，杏仁眼，眼神清澈，脸盘圆润，虽然抿了嘴，却有一丝微漾的羞涩笑意。

　　 搬家那一日所抱的镜子，是结婚时娘家的陪嫁，七十多年过去，家中四室同堂，光家具就不知换过几茬，只有那面镜子因为老祖母保护得好，一直还在，也算是一件老古董了，如今镜面有些模糊，甚至照不清人脸，已经失去了一面镜子应有的作用，镜子背面镶嵌的电影明星印刷照，早就泛黄了，还有梅雨天的潮痕，就像当年的美人一样，它们也被时光烙上老去的印痕。

　　 突然明白了老太太为什么那么固执地看守这面镜子，镜子见证了她的青春与最美丽的年华，照亮了她的骄傲，在苍老的时光，镜子仍是她回忆的扶携者，在一个安静无人的时分，老祖母会不会坐在镜子前沉思，从泛黄的记忆里，看见明亮如水，恬淡如玉的过去的自己？我想一定会的。

　　 有一次在江西农村，刘海长了，于是去村子的小理发店里剪刘海，小店很小，两张座椅，墙上贴的发型图片还是十几年前的，剪发的人不多，所以小店没有必要扩张，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在城里的发型屋做头发，来小店剪头发的，无非是一些中老年人。洗发池旁的墙上，挂着一面半人高的镜子，斑驳陈旧，一看就是有年岁的老镜子，问理发师怎么不换一个新的，照着敞亮。理发师回答说，她母亲不许换，说这面镜子照人漂亮。又说她从她母亲手里接过这间理发店时，镜子就挂在那里已经有几十年了，记忆里清秀的母亲，转眼间成为弯腰驼背的老太婆，时光可真是快呢。

　　 听了不禁一笑，她的母亲，和朋友的祖母心态是多么相似，我们看是一面照不清人影的镜子，她们却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清晰的花样年华。